【行业聚焦】故宫专家已成赶场子收票子专家

据青年报报道 鉴定界遍地“故宫专家”走到尽头了？故宫博物院最新发布声明，要求故宫在职和离退休人员参加鉴定活动时，都应该获得书面授权，未经授权的，就是个人行为，后果由个人承担。此声明被认为是对头顶“故宫专家”身份干私活之风的一项禁令。“故宫专家”究竟如何忙于鉴宝，他们的软肋又在哪里？记者就此展开调查。

故宫针对“私活”出新规

今后，故宫专家私下参与鉴宝类活动要三思了。近日，故宫博物院发出声明，凡在职、离退休人员参加社会文物鉴定等公务性活动时，都应获得故宫博物院的书面授权。凡没有书面授权的，均属个人行为，其后果

由本人承担，故宫博物院对此不承担任何责任。去年以来，文物市场上先后出现两件著名的赝品，一件是金缕玉衣，一件是汉代玉凳，这两件“宝物”的鉴定均有故宫专家参与。一时间，社会舆论对虚假鉴定问题反映强烈。故宫内部人士告诉记者，正是这种鉴定乱象中裹挟着故宫专家，令故宫博物院声誉受损，于是才发出上述声明。一位故宫退休古建专家告诉记者，故宫有专门的对外联络部门，院内员工参与外界活动或接受参访都有相关程序。但确实也有接“私活”的现象，据其了解，目前也未明确处罚措施。 （王歧丰）

现实：“故宫专家”近来都很忙

故宫专家很忙——退休的如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叶佩兰、杨静荣，在职的如故宫博物院古书画部副主任金运昌，都是公众眼里的鉴定名家。他们大多通过央视《鉴宝》等电视栏目为人所熟知。而观众能够记住他们，一个原因正是他们所用的“故宫专家”的公开身份。现在故宫博物院568位专业人员中，具有正高级职称的人员有48人，副高职称的则更多。这些研究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正在利用业余时间奔赴全国各地举行鉴宝活动，他们无一例外地使用“故宫专家”的身份。记者在搜索引擎中打上“故宫专家”几个字，满目都是“故宫专家某某某来本市鉴宝”的新闻。这些鉴宝活动，除了少数是公益性的之外，大多数是商业性的。一位鉴定界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由于头顶着文博重镇——故宫博物院的盛名，所以邀请故宫研究员之难，在鉴定市场是出了名的。也因此，很多故宫专家不得不利用空余时间“赶场子”，疲于奔波。有消息称，曾有“故宫专家”，一个周末“打飞的”，跑了三座城市。

探究：久居“宫”里不解民间造假水平

故宫的专家是怎么炼成的呢？这位知情人士对本报透露，要当研究员，除了要发表论文，展示研究成果之外，资历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年限越长，资历越老，在评职称时也就越会加分。因为德高望重，故宫一些研究员的眼光也确实很精准，比如叶佩兰，现在是瓷器鉴定界的权威人物。而金运昌的声誉也很不错，这位知情人士说，金运昌对“故宫专家”的身份看得很重，一般不会轻易接受鉴定活动的邀请。

但是，这并不代表，故宫专家就一定无懈可击。那位鉴定界知情人士从民间收藏起步而成为鉴定名家，他对记者一语道破天机，“故宫专家宫里的东西看得多，民间的东西看得少，所以他们是宫里强，而民间弱。”由于长期身居“宫”中，有些故宫专家对民间造假水平发展到哪一步，其实并不了解，也使得他们常常会上民间工匠的当。

故宫专家聂崇正说：故宫里的编制人员主要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复员军人，这局限于解放后的早期，进入故宫后主要做行政工作；一部分是从琉璃厂选拔的表现突出的学徒，实践经验丰富，像后来的瓷器鉴定大师耿宝昌先生；还有一部分渐渐成了大多数，就是聂崇正这样的大学毕业生，他们经受过美术史、考古、历史、中文等专业的系统训练，研究能力强。

“如今在故宫里，人人都可以称自己为文物鉴定专家。”聂崇正说了句大实话，因为文物鉴定在大学里既没有专业课，在故宫这样的事业单位也没有职务序列，甚至在故宫的业务部门中，也没有专门设置文物鉴定部门和鉴定专家。

“据说东华门的一个看大门的，也对外宣称自己是文物鉴定专家。”聂崇正有些调侃地说。即使徐邦达这样的书画鉴定大师，也只能用简单的两句话概括“搞鉴定的”需要具备的条件：一是要看得多，二是要记性好。调皮的学生后来在两个条件后又加了一条：活得要长。

在聂崇正看来，故宫内外，在书画方面的几座大山似乎很难逾越。“像徐邦达、启功、傅熹年、杨仁凯这些书画大师，拥有深厚的传统文化的积淀，他们对材料的熟悉、历史的了解和古文功底的扎实，我们这一代和以后的年轻人都可望而不可及。”

在故宫“国家级鉴定专家”的班底中，当今高端书画收藏圈内流传着这样的共识：徐邦达看（鉴定，收藏圈内行话）明清、杨仁凯看宋元、启功和傅熹年看古代法书碑帖又各最具权威。文物鉴定人要敢于说“不”

“文物鉴定专家只要一口咬定了，就不再轻易改口，这是行业内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徐邦达老先生就曾经否定自己，质疑自己曾经鉴定过的作品。”聂崇正认为：是否敢于挑战权威，或者否定自己，是衡量一个鉴定专家品质的要素。

专家擅长研究 却未必精通鉴定

“专家四处"走穴"，主要有三个去向。”广州市文物总店总经理曾波强表示，一是很多鉴宝类电视节目需要专家“撑场面”；二是某些机构经常搞一些鉴宝活动，借此收取收藏者的费用；三是部分商家喜欢请专家对自己所售的艺术品下个结论好抬高身价。他认为，导致当今各种鉴宝“乱象”的原因，确实是他们眼力不够，当然也不排除小部分人是见钱眼开，为了一己私利就乱开证书，混淆视听。

他表示，文博系统的专家按理说是绝对权威的：“一方面他们有职称，几乎都是研究员；另一方面他们在文博系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肯定是"越老越值钱"；更重要的是，他们所在的单位，例如故宫的公信力非常强，这也是部分收藏界人士对他们推崇备至的首要原因。” 部分专家偏重于理论研究、考证，写文章搞史论绝对是把"好手"，但毕竟"实践出真知"，只有经常参与艺术品交易，经过市场的洗礼后，得出的结论才更加可信，否则极有可能看走眼。“曾波强告诉记者，如今普通民众受到一些鉴宝类节目和活动的影响，搞不清究竟哪种专家更可信。”有人认为专家不出自盈利机构，不直接从买卖中获利，因此较有公信力，但对于他们是否有能力鉴定艺术品真假或对其进行准确估价，则没有进一步细想。”

在各种鉴宝活动中，最能引起各地市民关注的就是专家的出现。事实上，随着专家们频频“走穴”传出各种负面新闻后，“故宫博物院专家”这样名头的公信力也逐渐减弱，有的收藏者也开始不买账了。 
当今鉴宝活动的乱象1 一场鉴定竟出现十余幅齐白石真迹

在外贸公司任高管的陈小姐喜爱收藏名人字画，几年前她从网上看到广州某地即将举办一场大型的书画、陶瓷鉴宝活动，于是心动不已，兴冲冲地赶去了现常“一进鉴宝大厅我就被镇住了，现场亮出了十几幅齐白石的虾图，坐在台上的专家鉴定称，所有作品全是齐白石真迹，每件的价格至少上百万元。”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当听到在场专家的身份竟然是“故宫博物院研究员”时，便对鉴定结果深信不疑。直到后来陆续爆出“专家不专”的新闻，陈小姐才在朋友的指点下恍然大悟：“按常理推断，齐白石的作品不可能随处捡到。那些乐呵呵以为自己"中奖"的收藏者，其实全都被这些所谓的"专家"给忽悠了。”

乱象2 专家明知有假却不明说

组织鉴宝活动的机构到底靠什么盈利？有的鉴宝活动要求收藏者购买门票，比如记者在网络上就搜索到相关信息：“专家故宫博物院专家来台州。鉴宝邀请函出售价格200元。”有的鉴宝活动要求收藏者按件计费，即假设鉴定1件藏品50元，5件即250元。在4年前广州某次玉器鉴宝活动中，见到推着一车“古玉”进来的市民，一个来自北京的古玉专家忍不住说：“你就给我看5件你最好的藏品吧，其他别看了。”这个专家偷偷告诉记者，如果连市民认为最好的5件都不对，那其他也没看的价值：“免得他花冤枉钱。”有的专家比较爽快，看10件东西只算看5件的费用。也有的专家起恻隐之心，让收藏者不要花钱鉴定了。

实际上，每次大包小包出现在鉴宝现场的市民所收藏的绝大多数是赝品，专家对此心知肚明，但由于与组织方有合作关系，现场不便公开说明，只有实在看不过眼时会提点几句。不过，不是所有的市民都明白专家们的暗示。有的收藏者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专家鉴定他的每一件藏品，而专家也只好无奈装作聚精会神地仔细鉴定。“其实真正的专家一上手就知道东西真假了。”一名曾经参加过鉴宝活动的陶瓷专家透露说，有时候为了照顾收藏者的心情，即使一眼看出藏品有假，专家还是会认真端详，免得他们觉得专家不尊重他们，“就像医生能凭病人的状况判断其病情，但病人总是不信任帮他们看病不超过5分钟的医生。”

（2014-08）